钟繇把手上的公文包放下，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。
他不像别的老师，一到晚自习就让弟子考试大要自习，他会实打实地依照进度来，该讲课还是讲课。
一晚上下去，嗓子早就冒烟了，在心里筹划着，要不像隔壁班主任一样去买一个别在腰上的扩音器。
“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，待会给你看。隔壁姐姐熬的桂花粥很好喝，还是冰镇过的，喏，快尝尝看…”
钟老师对甜食没什么豪情亲切，但很是爱好桂花，何况女儿都已把碗递到了自己眼前。
口感却让他很意外，不易察觉的甜，混着沁人心脾的风凉直接从喉口蔓延到心里。
而且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。
喝了人家一碗粥，再不懂情面光滑油滑的钟老师也懂得该有所表示才好，更遑论女儿雨桐还主动上门去叨扰了对方。
“如果爸爸明天没空，你就自己买点水果提到隔壁姐姐家去，对她说欢迎她搬到咱们家隔壁。”
钟繇把碗洗好，骨节分明的手掌在深色的毛巾上擦着，赏心悦目得很。
钟雨桐却不会关注这些，只是很欢快地说：“我懂得了。可是爸爸…那个若瑛姐姐好尖锐啊，她书房里有一个好大的书柜，里面摆满了书。她还有一个画室，里面的画尽是她画的，很漂亮呢，简直比梵高画得还好…”
“你懂得谁是梵高吗？”钟繇很少看到女儿这么活泼，慈爱地揉了揉她的头顶。
画画？这种经济落后的小县城，有这种兴趣爱好和艺术修养的人可不多。
他从教这么多年，也就只碰着过两个有绘画天赋的弟子，还刚好是一男一女。
“我懂得啊，可是姐姐真的画得很雅观呢，她还跟我讲了很多故事，都是她自己切身经历的，她去过很多地方呢…”
钟繇倒是对这位女邻居有了些许的好奇，不过一墙之隔，想着大要很快就有碰面的机会。
就把这事搁置一旁，开始检查起了雨桐的家庭作业。
和季若瑛的碰面，比钟繇想象中来得要晚一些。
他每天早出晚归，并不了解这位邻居的作息和动向。
倒是女儿雨桐，明显和对方越走越近。
以至于当季若瑛显现在自己家里的时候，钟繇的触动程度难以想象。
04
“钟老师你好，我是住你隔壁的小季，不请自来请你包容。桐桐说她想喝桂花粥了，不巧我那边的煤气灶怎样都点不着了，便只好先到你这边借用一下厨房…”
高雅得体，活动文雅。五官清秀不说，气质还很是超然。
这便是钟繇对季若瑛的第一印象，如果满分一百的话，那大概可以打上九十九分。
“咱们高中不是增设了特长班吗，我是新来的美术老师，此后还请你多多关照。”
只可惜钟老师那点子嘴皮功夫，充其量也只够在课堂上给弟子传道授业，像这种情面往来的客套谦虚，他并不能做到尽善尽美。
“小季你客气了，雨桐给你添了很多麻烦，我心里很过意不去，真的很感谢你。”
看钟老师说得谨慎其事，无比严肃的样子，季若瑛莞尔一笑，像一道春风拂过钟繇的心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