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业前,想到前路茫茫,以后再也没有他的地址,没有他的消息,她忍不住悲从中来。她买了一个笔记本,没有精心挑选,随手翻开来,里面的几幅插图,却张张都似在诉说着自己的心迹。她把自己黑白的两寸照片贴在扉页上,还在每幅插图后面都写了题画的小诗。在一幅瀑布后面,她写道――你是那奔腾的源泉/我是你身后不起眼的小山/虽然,你不曾回头/看我一眼/我却愿你/披荆斩棘/一路向前/流去,流去;在娇艳的月季花下,写的是――一切都可以重来/凋谢了可以再开/你每月都有一次芬芳/问世间/又有哪一个人/能够/如你。美人蕉后面题的是――雨打芭蕉/风折衰草/都已是昨天的事/而我/仍寄你一片芬芳/只因/你的身影/曾经点缀过/我的梦。这笔记,也许他不会打开,这小诗,也许他不会看到。然而她不管,还是骑了单车,踏上了十几里外通往他学校的旅程。
一间一楼的复读教室,密密麻麻的塞了100多人,连讲台的角落里也摆满了书桌,每排书桌的间隙里,是仅容一人侧身而行的过道。她打听了一个女生,讲出了他的名字,听到他不在,竟然松了一口气,托女生转交笔记本后,没有勇气等他回来,就匆匆地踏上了回校的路。一路上,想到他在这样的教室里苦苦煎熬,竟然生出“龙游浅滩,虎落平阳”一般的愤慨。
几天后的一个傍晚,同学忽然转给他一封信,说有一个男生来找他,现在还等在传达室门口。她匆忙下楼,绒花树下卓然挺立的,竟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!学校东北角的操场上,那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直接对话。不过是聊一些初中同学的近况,彼此都没有谈到自己。当他挥手告别,骑着单车渐行渐远,那个白衣红裙的少女,久久的伫立在夏末的晚风中,仿佛听到,片片花落的声音。她明白,或许,这就是最后的诀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