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篇小说可以说是一个女人的堕落史。小说的前面有一篇序言,谈的是情与性的关系,认为随心所欲发的情就是痴情:“从来情者性之动也。性发为情,情由于性,而性实具于心者也。心不正则偏,偏则无拘无束,随其心之所欲发而为情,未有不流于痴矣。”而最易情痴的是女子,因为女子往往难以控制情:“尝观多情女子,当其始也,不过一念之偶偏,迨其继也,遂至欲心之难遏。甚且情有独钟,不论亲疏,不分长幼,不别尊卑,不问僧俗,惟知云雨绸缪,罔顾纲常廉耻,岂非情之痴也乎哉。”
最近有不少学者为上官阿娜鸣不平,认为上官阿娜值得同情,有人认为上官阿娜形象是对男性世界的批判,有人认为上官阿娜形象表达了作者对情的歌颂,就像《牡丹亭》中的杜丽娘一样。但实际的情况是,上官阿娜的放荡是无可置疑的。她先后与十三个男人发生性关系,多数情况下是她采取主动。与她初试云雨情的慧敏本懵懂不知性事,是她诱导他,使他尝到了交媾的乐趣。慧敏离开后,她看上了仆人俊,心里想的是:“不得于慧敏者,将取偿于此。”于是主动挑逗勾引俊,与他发生了性关系。她出嫁后,丈夫到外地游学,难耐寂寞的她开始勾引仆人盈郎。她与公公的乱伦,似乎是由于公公和沙氏用强,但从她的表现看,应该是心有所动。当她看到公公和沙氏裸体交媾的情景时,是“急笑欲走”,当她的公公裸体下床追她时,她“掩面而笑”,当沙氏劝她与公公交媾以尽孝时,她笑着说:“未闻。”而与公公交媾后,开始做出种种淫态,吸引公公的注意力,与沙氏争宠。她到寺庙中拜佛时,和尚如海对她有意,而她看到如海“嫣然佳丽”,“心亦悦之”,当如海向她求欢时,她笑着说:“尔欲斋我,乃反欲我斋尔耶?”如海竟然不知道如何与女人交,还是她教会了他。当克饕以告密要挟,要与她性交时,她笑着说:“尔入我目中久矣。第恐未足以满我,徒接无益,是以忍之耳。既为甫啜来,木杓太羹,应不尔惜。”没想到克饕的性具竟然比不上盈郎,令她哑然失笑。她看到妹夫费生魁梧矫岸,鼻大如瓶,心里就想:“是必伟于阳者。”她主动献身,用不同的姿势与他交媾,没有一丝的羞耻感,只有几分失望:“……乃中材耳。谓鼻大而势粗者,其以虚语欺我哉。”她接着看上了优伶香蟾,先是叫婢女给香蟾送茶水,而在茶水中放了金戒指、珠子、琥珀坠。又以写字为名将香蟾引到内室。她抱着香蟾说:“玉人也,王子晋耶,其潘安仁耶?”在与香蟾交合之后,她说:“吾子秀色可餐。以吾私子,我觉形秽,而必私子者。庶他日两不忘耳。后会不可期,长教悒快,奈何奈何。”
有人认为,上官阿娜与塾师谷德音之间有真情、有爱。实际上,上官阿娜对谷德音的所谓爱更多的仍是欲望的满足。其时,上官阿娜已年过三十,容颜渐衰,一直没有找到新的性对象,终日与那几个旧情人来往,心里渐生倦意,正在这个时候谷德音出现了。她主动挑逗谷德音,当与谷德音相聚时,无心赏月,迫不及待地上床交媾。上官阿娜惊喜地发现,谷德音的性具“迥异前所历诸物”,给了她无比的快感,她对谷德音说:“先生之宝异哉!非青莲几误我一生矣。不韦、嫪毐,当不过是耳。”她和谷德音一夜狂欢后,从此“谢绝他人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