弗曼点着烟,环视着俱乐部两边的目光,这些目光纷纷期待着弗曼,就像他们也曾经期待着瓦妮莎那样。
一些窃窃私语就如同如此处甜美的乐曲里,芬香里掩盖下的鼠窟之声。
“今天瓦妮莎来了吗?”
“噢,她上次穿的那件花苞一般的跳舞裙是迪奥的限量款吗”
“她的香水永远比香奈儿五号更五号”
“瓦妮莎离婚了”
“真的吗,瓦妮莎怎么会离婚”
“瓦妮莎根本不想要孩子,她有办法让自己不怀上孩子”
“她该不会是变*性人吧”“俱乐部里有多少她的前男友呢”
“啊,好想和她共舞一曲,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”……
如此这般。
“她没在。”
弗曼把自己丢进环形的红色沙发里,桌上是混乱的纸牌和一些被扭烂的东洋菊。
得到这个信息以后,弗曼显得很放松,在他眼里,瓦妮莎是一种麻烦的诱惑,然而他只是想来俱乐部做寻常的自己,在这一隅偶有惊艳的色彩和灯光里,以及永远唱着非现实的歌词里寻找一抹灵光闪现。
“我不在乎她。”弗曼有些不耐烦地对身边的人说,于是,他有些迷茫地把一桌的纸牌收拢起来,好像等待着谁来和自己好好地打一副牌一样。
“瓦妮莎是在乎你的吧?经历了那么多。”插话的是俱乐部主席的女儿,那个像珍宝一样的安。
弗曼眨眨眼睛,靠在沙发的边缘,和刚坐下的安保持着半个人的距离。
当看见安从她小巧的烟盒里抽出一只极细的薄荷烟时,他还是凑过身去意图帮安点烟。安本能地退缩了一下,随后拿着自己的火机略有不安又冷漠地笑了一下,这种笑容,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,只不过在弗曼眼里,这是一种对瓦妮莎拙劣的模仿。
但弗曼没有指出安的这一点刻意的行径,而是客气地退回了他的位置,撅着嘴,耸耸肩表示无奈感混杂着的“我不介意”。
安吸了一口烟,侧着脸,让灯光带来的几条疏密不匀的线条划过她的侧脸,这种刻意的姿势,伴着一肩高一肩低以及不经意地拿着香烟的模样,让安自己觉得有一种身在电影里的幻觉。只是弗曼依然静止在阴影处,并不说话。
于是安焦躁地问他:“你今天来又是干什么?”她在暗示外面的雨,可惜最近的深色窗帘布在很远的屋角,来来回回端着鸡尾酒的侍者们或多或少搅乱并遮掩了大家的视线,让人无法意识到这恼人的越下越大的雨来。
“来见你啊。”弗曼微笑着,带着一种危险距离的微笑。他只有一次把安带到自己的工作室,此前他在海滨曾经给安拍摄过一个系列。那个系列最后还是被安的父亲拒绝掉了。他认为夏日狂欢的主题用海滨本来就显得那么不合适。“我们只是俱乐部!俱乐部!”安的父亲在弗曼稍加解释之后就陷入一种狂怒的状态。
“难道夏日的聚会也要在俱乐部拍摄?让你的女儿穿着吊带露了半个胸的夜礼服晃悠在霓虹里?还是在舞台上扭着背部和乐队一起演兔女郎?”弗曼也开始吼起来。
那个时候,他就反复地把手指敲在明媚沙滩上,穿着草绿色波点泳装,带着塑料墨镜,把短发卷成贴耳内卷的安身上。